单轨
骸云相关 / From 毋伍宁
我趴在桌边,把脑袋搁在臂弯里。我认真尝试了不去看那个家伙,可惜总有细碎的声响把我磨磨唧唧的视线拉扯过去,透过茶壶里冒出来的浑浊白烟,直愣愣地粘在之上。——可是该死的,他只是在翻着书。
我睁大眼睛瞪着他,眼珠子都快要化成水从里向外淌出来,他都还是无动于衷。全身心投放在手里那本莎士比亚上。
我很生气,走过去狠狠夺过那本书,再狠狠砸在地上。
然而这地面终于还是没能被我砸出一个坑,就像他的心。他用黑色的瞳孔盯着我,好似盯着一头蠢猪。
我气得不行,想跺跺脚让他别把那天杀的注意力凝聚在我脸上——此时我的表情不知扭曲成什么样子——但最终我还是弯下腰帮他捡那本书。
真是他魑妈魑的该死!我不断地咒骂着,说他是王八蛋,蠢猪,二世祖。然后抬起身子对上他的眸,发现他笑得像个傻子。
该死的,我真的生气了。我把书扔在他身上,避开了那张脸,然后我拎着外套出了门。
门被我摔得支离破碎,但由于这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注意况且他也没有追出来,我的心情达到一个沸点。
走在街上我又想起云雀恭弥,因为我的脚上还套着拖鞋。
我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挂了个电话给他,听他在那一头笑得岔气——其实并没有——手死命握作一团,仿佛我正掐着他的脖子。可惜最后我只把自己掐痛了。
我开始觉得我像个傻缺。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我脑回路里也想不明白。好像这生活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就让他做了我的搭档,唱唱歌跳跳舞杀杀人。虽然出去最后一个活动他偶尔会参加以外,其余基本是我自作多情演独角。
故事情节之所以会演变成这样也不全是我的错,明明是另外一个当事人不认真看完剧本演砸了结局,如今却要我一个人承担后果,怎么想都觉得过分。
我挠了挠头,朝路口的贩售机投掷了一枚硬币。
我看着饮料从贩售机口子里提溜出来,盘算起如果买上一只面包是否会更划算。
我饿得要命,中午饭被云雀恭弥一拐子拐翻理由是凤梨成分太多。
但是我却用最后一分钱买了瓶可乐。
我没力气再咒骂点什么,开了盖儿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碳酸汽水。其实可乐我更喜欢无糖的,只是我已经累到不想去看标签就随意戳了一个按钮。
我随手把剩下大半瓶可乐往墙角一扔,摇摇摆摆地拐进了巷子里。
很多时候我会向云雀恭弥莫名其妙地发一通脾气,理由也许是他看我的时间比看他手头那本书的时间还要少,或者是他对我的凤梨早餐皱了皱眉。每当那种时候我就会选几只花色不太喜欢的碗砸在他面前,还得挑个合适的角度以免让碎渣子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大多数时间里我都不情愿引爆一场毁灭性的战争,这并不是说我好心到会为彭格列的膳修表负责,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和他耗。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也没那个耐心翻黄历的时间。只知道一个个昼夜就这么过去,然后回头的那些日子再看不清。就像夹在浓烟里,前后都是浑浊。
我顺着巷道向前走,阴晦巷子里翻涌上来的霉味麻痹了嗅觉,眼皮沉得发麻。
有时在任务之余我会拉着云雀恭弥去电影院或者海边,像一对真正的情人那样认认真真看完一部肥皂剧或者欣赏一段落日。然而浑身都还是血腥味的云雀恭弥根本就不可能妄想他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所以几乎每一次上演在影厅里或者沙滩上的都是一出滑稽的追逐游戏。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甚至某一夜我做梦都梦见被哥斯拉追得满世界跑,醒来看见旁边云雀恭弥的睡颜还以为噩梦成真。
这样的生活令人厌倦而又无奈之地有节奏进行着,想要挣扎挣扎动动手脚却发现被捆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轮回轮回轮回了六世我也没有放弃折腾,虽然每一次都以最倒霉的方式惨死,但我仍然抱着那一份侥幸继续奋不顾身地往怪圈里跳,然后让一切重来从细节里寻找突破点。
也许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准确来说也许这就是我一直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