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
（封禅相关，怨念妄想同人，吞扇慎入。）
他一直被禁锢在黑暗中。
不是单纯的失去活动自由，就像被沉在具有强烈侵蚀力的剧毒泥沼，四肢百骸被挤压、融化。他记得自己曾承受过名为“蛛丝贯脉”“水银浸体”的酷刑，那是蛛丝侵入全身经脉、水银将皮肉分离的剧烈痛楚。可现下这种情况，他在极力对抗的…却不单纯是肉体的痛，而是意志、意识被一点点分解、消除的恐怖。
对时间的流逝已失去感觉，他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还能坚持多久…
然后有一天，在这片连光和声音都被完全吞噬绝对静止的空间，他终于听到了声响--令人厌恶的梵唱。在绝对黑暗里依然耀眼的圣光在呼唤他。可他已无力去应和。仅是维持着半清醒的意志，已耗尽他所有心力。他全副心神去想着的，只一个人。反反复复念着那个人，是他还存在的唯一原因…
…………
梵音渐盛圣光愈炽。盘旋冲击着黑暗的空间。
然而，同样像他倔强地对抗着这片黑暗的侵蚀，这片黑暗也固执地拒绝着那佛光的净化。
他有点嘲讽的笑了。
等着看谁先被征服，先被毁灭。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
『……朱厌……袭灭天来……』
一道低哑痛苦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同时，他清楚感觉到长久以来禁锢着他的世界……开始崩溃了。
黑暗的强大吸蚀力减弱，他恢复了活动能力--逃！
『好个一步莲华、好个一莲托生，竟能将吾逼至此地，但吞佛童子岂会臣服汝等？』
『哈哈哈！汝等死心吧！』
随即，嚣狂的音波震荡，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了这个虽禁锢他、却也是让他能存活的空间。
他挣扎着想向佛光、魔音都波及不到的方向逃。
然剧烈的爆炸冲毁黑暗的同时，亦粉碎了他。
…………………
…………………
*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光亮，不是黑暗里的耀眼圣光。是属于人世微弱却温暖的烛光。
意识渐渐聚集，他慢慢看清了，自己眼前站着个黑衣金发尖耳的青年，肩上扒着只混身白毛像猴子一样的小怪物。
“你是谁……”那青年神情冷漠，他却从他眸中看到丝惊异。
「我是……」可恶……没有记忆……他搜寻自己的过往，应该是铭刻在灵魂的清晰景像，现在却碎成了拾不起来的细小微粒，他无法从那堆尘屑里拼出任何画面。
「我是…谁……」
“………”青年看着他，很理解的点点头。“你不记得也是当然…毕竟只是连形体都维持不了的念。”
「念…」那是什么？「………你说…我吗？」
青年的名字叫天忌，伙伴是妖兽也呆。作为正一天道的传人，消灭游荡在人间为祸于世的恶鬼邪灵。
他是天忌在练习摄魂术时，意外被收进灵符的。
「摄魂术？我…已经死了吗？」
天忌摇摇头。
“不是你，是你原本依存的肉体。也许已经死了，但也可能还活着。”
人死后魂归阴曹，带有强烈负面执念的会滞留人间，化为恶鬼、恶灵。而念，却非是鬼或灵，可以说，只是一段记忆构成的意识体，虚弱的幻像般的存在--所以才说，是意外。
天忌解释给他听。他低头看着自己透明残缺的肢体，是破碎的虚像。
「我会如何？」
“游魂滞留阳世，若无寄体十日亦散。况乎念。事实上，你为何会存在…”他便不懂。
会归于无形。
「因为…我是原本不该存在的…虚像？」他问，天忌没有回答。「那么，若是有寄体呢？」
“为何想存在？”
「我……要活着。」
天忌静静看着他。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是个尖刻得有些扭曲的声音…说这句话的人，在留下这个无解的问题后，狂妄地大笑，随之永远闭上了眼睛。
在过了很久之后，天忌觉得--自己其实在那天和那个人一起死了。
帮助过他的人、爱过他的人都不在的世界，仅存的憎恨对象或许是将他牵羁在人世的唯一理由。所以，那个人也死他手中之后，天忌想--也许他早已是只游魂。


“为何想存在？”
天忌又问了一次。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却并非“遗忘了”这个原因。
“………”
也罢，如果自己这样活着的亡者都能存活于世，给想生存的虚像一次机会，也不算什么错误。
“即是如此，让我看看吧…”
看看他执着存在于世的原因……和……结果。
*
天忌帮他选了寄体的圣器。新鲜的人尸会是最好的选择，但要寄体又有太多的条件限制。寄体于器物，虽是没有肉身的意识体，但亦可以借由自身的修炼，升化自己的存在。
“寄于圣器修练成鬼，由鬼至怪，由怪至魔，由魔至妖，由妖至精，由精至灵…到怪即可炼成肉身，每一次的转变就需数百年的修练。你能走到哪一步呢？亦或…”
在那之前，就因觉悟了自己执着的虚无，而归于无形？
术法施行之后，他和天忌、也呆一起行走世间。他助他们斩妖除魔，亦吸收从那些被除妖灵的力量增强自身。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拥有能重塑自身的力量。
「第一次相见时，我是什么模样？」
“你忘了吗？”
点点头，他的全部记忆其实仅只是一句话，可连说那句话的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又长什么模样？
“为何想照那个样貌重塑身体？”
天忌说，那形象也许是他肉身的样貌，若想拥有全新的人生、成为独立的真实存在，他更应该创造全新的自我。
“你不像自恋的人。”天忌难得讲了句很冷的玩笑话。
「你说过我是由执着而产生的念……也许……那样貌也是我的执着之一。」
天忌接受了这个答案。仔细回忆所能拼凑起的全部。
“褐色的长发，右边几络结成细细的发辫，但整体还是很蓬乱。肤色…极不正常…”也呆在旁吱吱吱的叫，手舞足蹈，天忌点点头，很严肃的表示赞同：“的确是菜色，难道你的本体身体很弱？还有个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左眼下的涡纹，形状是…”
…………
该感谢天忌其实是个和冷漠外型不同心思细腻的人。他相当完整的复述了他的外形。
他对着碧波荡漾的湖面看自己……水里映射的是个略带沧桑、寂寥感的成熟男子。他不太满意这个落拓形象。于是让自己目光锐利起来，便多了嚣狂豁达之气。他很愉快。
“看着这张脸，有想起些什么吗？”
他摇摇头。事实上，他并不太在意已遗失的记忆里有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很坚定地知道自己存在的理由。唯一不太确定的是……
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以前我曾好奇……”
「哦？好奇什么？」
“现在我有些懂了。”在渡过了这千百年的光阴后，他每次去想，记忆里的那些面孔、身影甚至声音都不曾淡去。他还能很清楚的回味起那女子为他煮得菜粥的味道，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男人变态扭曲的狂笑。
“我还活着，所以他们……”其实也没有死。以天忌之名，在天忌的这个身体里，前辈、天师、最爱的女人、最恨的男人…和他一起活着。
“原来，有些东西，是随着时间的流转，不会减淡，反而加深的……你会存在，就是因此。”
他不懂天忌在说什么。反正天忌也不需要他懂。他赞同的点头，只是因为那句由始至终回荡在心里的话，的确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我，还在。」
所以……你也要……
又过了不久，天忌收了弟子。是个身世飘零的可怜孩子。但他并不喜欢。他从那孩子眼中看到了戾气、偏激、仇恨。
「他并不适合继承你。」
他提醒。但天忌却不在意。
“我曾和他一样。”
天忌看那孩子的目光，是种病态的快乐、期待。也许这位高明的鬼师其实不若人们想象的那般成熟冷静。这孩子明显触到他心里的某个禁域。
于是他动了离意。
他们在一起了很久，可他们一直知道，他们对彼此并无执着。
「我会记得你的再造之恩。」
“你的回报足以清偿。”
“吱吱吱吱…”
要讲唯一的遗憾，或许是他从没听懂过也呆在说些什么。
…………………
…………………


*
…………………
…………………
他已有形体，有力量。独自行走于世间。
他学会了除了斩妖除魔以外的很多事。诸如酿酒、沏茶、吹笛。
他在无人的清寂夜里升起篝火，注视着跃动的火光，吹奏着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那是他路过某个无名村落时学来的，他没有追究熟悉感是缘自过去的数百年间曾听到过，或是…这旋律也属于他遗失的往昔。他只知道，吹奏这曲子时，他很安心。
游游荡荡不知几许。他走遍了世间。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寻找什么，但目光会不由自主的追寻。绿色的人影、缤纷的落梅，最常令他失神。恍然清醒时，心痛欲绝。
当脚步又绕回原点时，他决定把和天忌初遇的那地方作为自己的家--冰风岭。其实他也很中意山下一处梅林，可他不喜欢意识不受控制远离的感觉，那近似于他在哪里体会过的一种“自身消失”的恐惧。
于是他在这座终年雪落不断地山头生活着。或许该说只是活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
他想，时间也许快到了。不，或许早已经到了。毕竟现在的他是妖。人类，即便是精擅养生术的高手，也鲜少能活得这么长久吧。
于是，他不再聆听记忆里那句悲哀的声音。
用天忌的话来说--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执着的虚无，打算归于无形。当然，要他自己说，不是想放弃执着，而是该要结束。
只是，就在他打定主意后不久，这终年冰封的雪山来了个访客。
一个绿衣黑发，容貌尤带几分稚气的青年。青年肩上扒着也呆。
“吱吱吱吱……”白色的妖猿还是不太喜欢亲近他。对着青年指着他哇哇叫。
「带着也呆，是天忌的传人吗？」
青年告诉他，自己的师祖、师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他的师傅亦在不久前和恶鬼战斗时身亡。而正一天道的门人，只剩拜师不久学艺未精的他。
「所以…」
“也呆告诉我，要学习失传的术法，只能来找你。”
「我早已不欠天忌。」
“所以我是来恳请你帮我。”
那长相稚气的青年有一双与年龄不附的沉稳眼睛。湖蓝色的眸子，被凝视时，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平静。
「我帮不了你什么。」
他抬起自己的手给青年看--半透明的虚像。
「你该听过我的来历。」
天忌说，他是被人烙下深刻印记的念。所以从虚无变成了切实的存在。
而那道烙印是一句话，他记忆里唯一的声音--
『我为你而生。只为你。』
所以，他为了让那个人能活下去执着地存在。只是，这无法计数的岁月后，时限应该已经过了。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把这些甚至没告诉天忌的话说给眼前的青年。也许，是因为快要消失了，反而可以坦白。也许还有其他什么解释不清的原因。
「我本是不容于天的幻像。消失才是我该有的归宿。」
青年静静听完全部，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略有些尖锐，调子很高，又清又亮。
“很简单，再烙下新的印记就可以了。”
青年执拗的注视着他。他觉得依稀见过如此坚定的眼神。
“如果世俗的天不容你，我会成为你的天。我会在你生命里重新刻下烙印，让你在我生命里刻下烙印。所以……”
『请为我而生。』
「……………」
沉默许久，他听到自己在笑。
很明显--这个奇怪青年的奇怪理由已经说服了他。
“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早忘记了。」
“那正好，作为重新入世的表征，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名字。”
青年折枝，在地上画下一个名字。
“如何，喜欢吗？”
他暗记在心，却笑道：「痴狂。」
………………………………………
………………………………………
end
不知所云的诡异文字。
讲真的，我不喜欢写这种文。空洞而无内容。即使是同人，我也很执着于故事性和完整性。不喜欢纯粹的感情描述。
算了，反正只是兴起的怨念作。
名字起作《执念》，其实或许不是阿封哥的执念，而是我的--我执念的希望阿封哥能为剑雪作些什么。哪怕是这样--单纯只活在没有剑雪所在世界，作为封禅活着。
(文里失忆的阿封哥不知道剑雪已经死了啊~~~)
我对阿封哥是病态的执着~~~
原剧里吞佛虽然已经新生，可形象、名字还是吞佛。
阿封哥还是米了~~~
封禅、吞佛，我知道一个人的一体两面，本质相同。
可就算是都洗白白重新开始，我也要阿封哥的脸，阿封哥的名字。
彻底的执念变态啊~~~~
PS：剑雪，不管再生几世，都要做个强横的孩子哦。
把阿封哥吃死！吃死！吃死！
哈哈，风水轮流转，下次转世后要做阿封哥的天，要他为你生、为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