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眼（1） 谁都知谁可以/能在出生以后怀着我相依 ——《第一眼》 李准与智妍约好一早来接她。 没想到大周末的他起得这样早。智妍才刚从床上爬起来，半闭着眼去洗脸刷牙，李准的电话已经打过来，说二十分钟后会在楼下等她。 李准的时间观念很强，讨厌有人迟到。含秘书闲聊时说，有一回九点开高管会议，因为下雪路滑一半人员都迟到，结果李准还是按时开了会，会议被迟到者频频打断，一堆高管尴尬无比。自此再有下雪天，大家都提前半小时从家里出发。 智妍平时惹他归惹他，可从不敢触犯他的戒律。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饭也没吃上。前一晚忘记找衣服，换装时发现留在外面的衣服都五颜六色。她只穿着牛仔裤和胸衣把衣柜翻得像被洗劫过一样，终于找出一件黑色的V领短袖棉T恤，领口袖口与襟口镶了灰格子的棉布滚边，下摆有一只布贴的猫。完全忘记是哪一年的款式，什么时候买的。 李准似乎讨厌猫，可是她喜欢。不管了，反正是假猫。 智妍刚把自己收拾到可以见人，李准的夺命电话又到了，她急火火冲下楼去，不想李准也穿了牛仔裤加镶边的黑色短T恤，打眼一看，跟她这一身就像情侣装似的。 智妍坐到他身边后，觉得脑子里浮出这种玩笑真是不合时宜又亵渎。何况李准少爷这一身，最少也是她的行头的几十倍。 李准侧脸淡淡地看她一眼：“头发没梳，都翘起来了。没吃饭吧。” “哦。”智妍从包里翻出小镜子和梳子，找了一瓶矿泉水，蘸着水整理头发。 “昨天就跟你说了我这个时间过来，因为今天下雨，我们必须早一点走。你不会提前安排一下吗？” “嗳，我忘了。” “我的话你什么时候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真是讨厌。今天休息日，他没下属可训，就改训她。她还饿着肚子呢。 果不其然，他们才出发十几分钟便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迹象，路上积满了水，渐渐开始塞车。 当李准在路边停车时，智妍透过雾蒙蒙的玻璃看不清方位，心想不可能这么早就到的，难道出了故障？她坐在车上兀自不动，直到李准走到她这边替她拉开了车门：“下车。”抬眼一看，竟是她最喜欢的一家早餐店，因为离家太远，一年吃不上两回。 她得承认，李准训她归训她，但是待她细心又耐心。 早餐店中西餐合并，智妍点自己爱吃的：“一块绿茶蛋糕，一个金枪鱼汉堡，一杯现榨的橙汁……再加一杯冰粥。你要什么？” “烧饼，肉粽，豆浆，随便几种清淡一点的咸菜，这是她的。给我一杯水。” 服务员一脸尴尬，又似是司空见惯：“那……女士点的还要不要？” “不要了。”郑谐发话。 朴智妍希望她的顺从能换来相对较好的条件：“我要油条可以吗？豆浆要冰的。” “烧饼，温的豆浆。” 李准今天心情不好，本来下雨他的心情就容易坏，又赶上这样一个日子。 她不敢招惹他，就这么着吧，又不用她自己花钱，这里的烧饼跟豆浆都是非常贵的。何况，智妍已经耽误了他的行程，她只有以狼吞虎咽来表达她的忏悔及弥补之意。 想来她的吃相不好看，因为李准一边喝着他的水，一边微微皱着眉心看她。 李准五官长得非常精致，连皮肤都好得令女人嫉妒，但是他板着脸的样子很吓人，连她这样从小跟他闹到大的都有点害怕，他的下属一定更怕他，含秘书在他面前就永远是一副目不斜视的端庄模样。 看着她连吃个饭都能走神，李准的眉皱得更紧：“朴智妍，你嘴角有饭粒。” 智妍伸一只手去抹，结果把手上更多的烧饼碎屑沾到了脸上。李准抽了面纸越过餐桌去替她擦。 智妍脑中浮出一个前阵子刚画的幼儿园阿姨照顾小朋友进餐的宣传图，“噗”地笑了出来，李准抽手不及，被她喷到胳膊上一点东西。 “李准，你皱眉的样子跟李伯伯完全一模一样，你老的时候一定也是那个样子。” “朴智妍，吃饭时不许说话。” 之于朴智妍而言，李准真的比智妍妈更罗嗦，因为智妍妈，其实很少管教智妍。 雨势仍不见小。车子上了高速，李准的车速不低，但是非常稳。 李准喜欢安静，尤其不愿意开车时有人跟他说话。他虽然似乎喜欢跟他爹唱反调，但事实上，他真的很像李伯伯，不只容貌像了个七八成，连处事风格都像，比如，很爱发号施令，喜欢制定各种规则，好净也好静。 智妍又不好意思打开车内的广播，于是打算拿出包中的MP4听音乐。 她边想边找东西，快要把包翻成底朝天，仍是没找到。她预感李准又要训她，但这回她猜错了，李准居然一言没发。 智妍无趣地回头张望，在车后座上扔了两个包装甚为精美的大盒子，她伸手捞过来，边扯着包装带子边扭头看李准：“送我的，对不对？” “你对贤胜印象如何？” “还好。”智妍愣一下。 “他在国内只留两个周，不妨与他出去吃顿饭。他为人很不错，搞学问，没有家人，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 “你改行作婚介啦？开车不要说话。”朴智妍兴趣缺缺，怕再说下去又要惹到李准。 她带给李准看的男人他从来没有瞧上眼的，而李准每次巧妙地带到她面前的那些通过了他的鉴定的男人，她同样没有兴趣。 其实李准的女朋友她也从来没有看着特别顺眼的，可是她从来没干涉过他不是吗？ 李准不说话就是默认这东西的确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