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停下的时候,面前的美景让我目瞪口呆,阳光洒向田野的表面,金色的波浪不停地翻滚着,像是会涌到我的轮胎低下。摇下车窗,外面有一股轻风吹拂过我的脸颊,掠过我用发胶抓好的鬓发。正值秋季,弗朗西斯说想要看金色的田野,我就把他带来了这里,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后座沉沉地睡着,他靠在车窗上,金发随意地散落在肩膀上,手环住自己的胸口蜷缩在沙发上,我有些忍不住想要吻他的冲动。
熄了火,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爬到沙发上轻轻摇醒沉睡中的人,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紫罗兰色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原本想要嘲笑一番他的嗜睡,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变成了轻柔的吻。我把他抱下了车,让他头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比起那些女人们重得多,即使他现在瘦得只剩一排骨。
我把他带到田野里,高高的稻草覆盖过了我们胸口,金色的麦穗轻轻扫过他的脸颊让他痒得笑出声。他吃力地把脑袋抬高,看着山野上慢慢滑落的太阳,依然翠绿的叶子也被夕阳染上了金色。弗朗西斯要求自己下来走,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怕摇摇晃晃的他随时随地摔倒,即使是在柔软的海洋里。
他往前走着,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我的手,融进金色的阳光里。也许是因为太晃眼,我不禁眯起了眼睛,就在那一刹那,弗朗西斯就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在我眼前。心脏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动,我慌张地四处望,他金色的头发和米黄色的衣服像是生成了保护色很好地隐蔽在了着麦田之中。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尽管我觉得着很失态。
忽然,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肩膀,几缕金色的长发掉落到我的胸前,世界突然寂静下来,只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里夹杂着的几声熟悉的轻笑。“小亚瑟果然还是离不开哥哥我呢……怎么,还没断奶吗?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呀?”讽刺中夹杂着几分苦恼。
我猛地转过身,几乎是下意识想要给他一拳再来几句痛快地咒骂然后转身离开,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做,我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几乎是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紧紧地按住,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就连风也停止下来,世界上只剩下他轻轻的呼吸声,他轻轻地把手环住我的背,像是释然也像是自嘲般笑出来。
我开着车带着他环绕巴黎的街道,重新回顾这个彼此相遇、彼此生活的城市,霓虹灯不停地变换着打在弗朗西斯的脸上,他半睁着眼倚在我身边的副驾驶座上,哼唱着熟悉的曲调。夜晚的巴黎美到让人窒息,就如同我身边的这个人一样。
正如十年前的初遇,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轻快而爽朗地笑着,坐在吧台的一角。而我就这样被他吸引着,吻上他的嘴唇,抚摸过他的脸颊。灯光下的他比他手中闪耀着的酒杯更迷人,比他手中的那杯红酒更香醇。
我握住身边人的手,紧紧地窝在自己手里,让他不从自己的身边逃掉,就像傍晚时一样。我把车开近那栋矗立在巴黎中央的发着光的建筑,看着昏昏欲睡的弗朗西斯终于也显出了兴奋的表情。
我和他上了那座高塔,从上面俯视着整个城市,灯光照耀着城市的上空,也照到了弗朗西斯的脸。呼啸的风穿过埃菲尔,刮到我们的脸上,他撑住身边的栏杆,开怀地笑了起来。突然他的身子往前倾,大声地往外叫道:“Arthur,Je t’aim!”其实也没有多大声,因为他才叫了几声就开始咳嗽起来。
我搂住他,亲吻他的嘴唇,他闭上双眼回应着,吮吸着我的双唇和舌头。此时此刻,我想要向世界宣示我的主权。
把车停在停车场时已经是夜深,黑夜覆盖了他的脸庞,他仰在我身边沙发上,呼吸很轻——像是无时无刻都会随时停止一样。我停下来在夜幕中仔细端详他的容颜,纵使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但却从未改变一分他的俊俏和神韵。我皱起眉,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让他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我的味道。
我依旧紧紧地把他的手篡在手心,如果可以,我希望此时此刻能请求可爱的精灵们给我停止时间的药水,让时间就此停下,让我深爱的人永远不离开。把他的手举到唇边,让嘴唇贴住他的手背,像是给女王行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