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第一次回到教团原址,是在解散后的第五个年头。
原本光秃秃的墙壁挂满了花草,如果在前面摆上一把长椅,再安排一对情侣坐上去,这可能会是一部爱情电影的结局:主人公们幸福的坐在一起。
可惜。外围的美好掩不住里面的萧索。拨开花草,露出的墙面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光滑,以前摸上去还有些磨手的大门,角落上也被老鼠钻出了一个洞。
神田看着大门,拔出刀比划了几下,便下了手。摘下落在头上的木屑,掸掉肩上的灰尘,他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里面和离开时一样,较矮的雕像都罩上了白布。大厅里什么都没有,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再往里的餐厅,虽然桌椅摆放如初,但是被某些啮齿类动物磕掉了边角,有的甚至已经立不住,歪歪的倒在一边。
他记得从这里到大厅的距离,正好够他梳头发。偶尔有新人的欢迎会,他会被不怕死的人从屋子里拽出来,一边走一边梳好头发。至于那个不怕死的人,大多情况是拉比。
神田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以前经常坐的位置,想到了另一个人选。亚连·沃克。他总会推着一车食物坐在他旁边,含着一嘴东西和他斗嘴。一旦有残渣喷到桌面,斗嘴就会演变成动手,事后他们也总是被李娜莉一人一脚制止住。虽然如此,他们还是乐此不疲的吵着。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中间有一段楼梯,大概是第七登的位置,亚连曾坐在这里,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大觉。他们很少像恋人一样腻歪在一起,最多只是并肩走路,靠一下对方的肩膀,拉手拥抱和亲吻的次数五个手指头就能数明白。他们把时间大多放在了吵架和互瞪上,尽管这样,关系依旧亲密。
神田看着那登楼梯,盯着亚连坐过的位置,狠狠踩了下去,像是这样那株豆芽就会缩回地面好好生长似的。二十多岁的人,难得这么孩子气。
推开自己的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灰尘,让他咳嗽了几声,捂着口鼻走进去,待到灰尘稍稍落下后才放开。床和桌子上罩着白布,白布上落满了灰,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便走动起来。他看着窗户贴着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圣战结束后大家一起照的。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摆着一张正经的脸,但是眉毛还是有些上挑。看到这里他的表情轻松了很多,但是轻移目光,他的脸便黑了下去。
又是亚连。照片上的他,眼中的灿亮如光,甚至比嘴上的笑容更吸引人。这样一张融不进背景的笑脸,神田忘了很久,甚至在接到亚连给他寄的信时都没能记起对方的样子,只是那眉眼间的东西他还能清楚的记得。
他记得照片上紧挨着的他们拉着手,照完照片后在教团的后面亲吻。亲吻他,像在亲吻一面镜子。之后,气氛更加尴尬,每次见面也只是问候“吃饭了吗?”“吃了。”那时他便懂,他们会分开。
神田离开房间,走到了教团后面。五年前,在这里,他提出了分手。亚连的反应和他想象的一样,笑着说:“我以为我会是先说的那个。”
“我以为我会是先说的那个。”
对于这份感情,他们都想的太简单。在无数个雨夜,他们背靠背数着打在窗户上的雨滴,听血液抚摸血管留下的窸窣的声音,但是亲密如此,也无法放下心去亲吻相拥。喜欢太简单,爱又太难,这样的感情,不过是指间的沙子,早晚会从指缝溜走,何况是两个倔强如牛的家伙。
他们都太倔,可能会为对方,放弃一生的幸福。为爱、为人生、为自己,那时他们都不应该在一起。生命中有很多的波动,这场恋爱也不过是突然袭来的一个。生命的肌理纷繁,扰乱了众人的眼,细细抚摸才会懂这之中的东西。
他们懂,所以分开了。
亚连说,五年之后再来这里,剩下的话那时再说吧。
神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便回了头。亚连站在那里,容貌并没有太多改变,和少年时一样冲他笑着。
“好久不见,神田。”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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