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那天,忍足拖着迹部一起去看电影,浪漫但是无聊的爱情电影。忍足看得很专注,迹部觉得无聊,开场没多久就靠着忍足睡着了。忍足低头注视他,迹部交叠的浅金色睫毛微微颤动,吐息平稳,他的睡颜是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安静的美,令他怎么看也看不厌。可是这样的美又能属于自己多久,忍足也会害怕如果迹部一直放不下佐伯怎么办?
忍足握住迹部的手,他全部的惶恐仿佛能够通过这样的交握传递。
尽管他并不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情能否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过去。
离开影院时,外面下起了雪,并不算大,飞舞的雪粒称得上可爱。从他们身侧经过的情侣们相互牵着手,有几对大胆的就在影院外街道上旁若无人的亲吻。任何人看见了也只会祝福这些幸福的爱侣。
忍足眯起眼睛挑衅地问道:“敢像他们一样吗?”
迹部翘起一边的嘴唇,毫不客气地接应下来:“本大爷有什么不敢?”边说边搂上忍足的脖子,国中时三公分的差距如今丝毫未变——迹部略微扬了头。
他们能听见路人或惊讶或鄙夷的倒抽气,不过就忍足本身而言,他并不介意把全世界拉来看看。
不过迹部的全世界可不包括一个人。
当他们再次分开时,迹部发现忍足的神色有些异样。后来想想那一刻他的表情并非尴尬也非震惊,而是一种深刻的平静。
迹部奇怪地回身,街道的另一边佐伯安静地望着他们。
一瞬间,迹部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冷笑起来。
“到了现在,你竟然还能这么平静?”迹部一边说一边走近佐伯。忍足抬起手臂似乎想要拉住他。迟疑了一会儿,他还是缓慢地将手放下。忍足其实明白,自己某些的隐忍同佐伯毫无差别,他之所以会介意佐伯而不介意自己,只是因为迹部从来不想知道忍足在想什么。他偏偏头,觉得自己有些悲哀,转念后又笑了。
迹部在佐伯身前半步远的地方停下,晶莹的蓝眸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佐伯脸上的安静忽然变成了如雾霭一样的悲哀。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迹部被那些深重的悲哀压得喘不过气,但他仍然死死地盯住他。
“我想等你回来。“
佐伯猛地将迹部拉入怀抱,像是要将他嵌进自己身体般用力,口鼻在他脖颈间贪婪地呼吸。
“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真想把你关起来,不让你见任何人,不让任何人见你!“
迹部像他十八岁时做过的那样,再一次回抱住他。他突然踏实了,他想他绕了很大的一个圈终究还是回来了。
我喜欢他,迹部景吾非常确定。
这样的喜欢在经历了所有的一切后依然没有改变,即使他不喜欢也不习惯面对佐伯的自己,他也愿意呆在他身边。即使他们不再做齤爱,不再亲吻,不再牵手,即使他如何逃离,这份感情也一直没有变过。迹部对佐伯的喜欢,因为时间,因为太多其他的东西无法割舍,无法沉淀,逐渐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从少年时,一直到现在。
忍足站在街的这侧看着街对面拥抱的两个人,他们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或者从一开始自己的存在便不过是虚幻的臆想。
他从兜里掏出和迹部在一起后再没抽过的烟,低头点燃,为打火机挡风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将火机重新揣回口袋。火机是国三那年他回关西前迹部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回关西后怎么也找不到,他曾许愿,如果能找到它,就回去,勇敢一些,去追求自己一直渴望的所在。
就在半年前,他从行李箱里衬里找到了它,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像是筹备了经年等待这一刻。
而在东京,他几乎以为自己得到了,许多个夜晚,他支起上身看着熟睡的迹部,心中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确实得到了他。现在想来,那份忐忑他从没放下过,如今,他所担心的成真。
忍足猛吸了一口,被突然浓重的烟雾呛得弓起身子咳嗽。
抽完那支烟,他踩熄了烟头,笑着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