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个什么情况?烟雾缭绕的房间里黄濑蜷缩在他起伏剧烈的胸膛皱着眉头掐掉了他的烟,地上的衣服和皮带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总令人联想到别的东西。明明刚才还在沙发上不轻不重的聊着天,现在却拥抱着梦里的人干着梦里的事。青峰大辉看着那皮带上扎眼的Gucci牌标笑着说:“你还是这么恶趣味。”想起以前的游戏他觉得有点恍惚“是小青峰太低俗了。”黄濑瞟了一眼空荡荡的大衣柜,零星的几件体恤在刚才纠缠挣扎的时候被他的利爪抓落到地上,敏感的黄濑只是感受了一下那触感就知道那都是廉价的地摊货。
只是拥抱也不觉得腻,两个人你侬我侬靠在床头一言不发,倒不是找不到话题,而是怕一开口就沧海桑田,身未动心里的温度却凉下来。
也不问问我怎么了?终于是青峰先开了口。
我都知道,没什么好问的。黄濑低垂着睫毛,脸上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镇静的表情。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嗯,小时候一直不戴眼镜拖到大了实在没办法了,摘掉眼镜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算是个半瞎。
青峰大辉无可自抑的露出报复式的笑容。
半瞎和瘸子,嘿你说这多逗。
那天下午之后的事情,老去的青峰大辉已经有点记不得了。
他唯一还印象深刻的是那天下午他和黄濑谁都没有提出要重新在一起的建议。
临走前黄濑对他说,他的眼睛是远视。这种症状会在人越来越老的时候越来越严重,其症状具体表现为,离得越远,看得越清楚。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在猜谜方面青峰大辉依然是个大笨蛋,虽然没搞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但他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成熟的定义到底应该是什么呢。青峰大辉看着黄濑渐行渐远的身影第一次有了感悟。也许当你开始考虑“这件事”之外的会受到“这件事”影响的“其他事”并为此放弃一些东西时,这大概就是成熟。那似乎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它代表了青春的流失和梦想的褪色。可是,即使是青峰大辉也无可否认逐步走向成熟是必然的方向,在这条路上无论有多么任性终归要做出让步。
所以他终于明白再牵起黄濑的手需要的不仅是你与我,情与爱,而是社会的认可、身体条件的允许、性格的契合、走完后半生的勇气以及无法逾越的所谓道德之墙。他们当然可以选择抛开一切飞去任何一个更为开放的西方国家领证,他们可以自食其力的买下一栋小别墅两个人厮守一生,可那都是年轻人的事,这一切都太麻烦,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累。
他们无法放弃无法抛下的,是亲人、朋友、稳定的工作和安逸的生活,翅膀早就在生活的狂风骤雨中被折断了骨骼,若再要振翅越洋实在是勉强了点。你可以说这是懦弱,但老人是很怕麻烦的。这一点当一个人还年轻的时候确实比较难以理解。
所以当他终于决定放开黄濑的手放开这一切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走向了成熟。自从腿断了之后他还从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
比起舍不得,更希望你能够在离开我之后好好的活。这种话虽然说不出口,但自恋的青峰相信黄濑一定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意。
如果还可以的话真想再来最后一场one on one,可是青峰大辉看了一眼自己残破的右腿,终于第一次学会了无奈的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