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姑姑一家也留在了这个小镇上,就在离我家不远的巷子里。我和陆游表哥几乎天天见面,熟悉了,我的话也慢慢多了起来,和他联诗对句,抚琴吹萧,甚至一同游玩。因为处于兵荒马乱之中,就多了一点惺惺相惜生死与共的感觉。
有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一场江南罕见的大雪突然而至,梅花也随之迎风傲放了。那一日,我自园中归来,将几枝尚带有雪水的梅花插入瓶中,只觉整个屋子突然就有了生气或者说灵气了。正在细细把玩时,翠陆游表哥来了,他在门口远远的站住,没有进来的意思,我有些纳闷,便问,“表哥怎么不进来?门口不冷吗?”他笑,说,“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去找段竹子当坐骑。”说完,他自觉说话造次了,先红了脸,有些怔怔的看着我。我也愣在那里,不知是该表现得很生气,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结果我什么都没说,红着脸从他身边逃一样的走开。心里却像有人在弹奏激昂的乐曲,如鼓点般轰鸣,一时失去了思维。
不久后的一天,我听到爹娘和几个长辈在讲我和表哥的事情,伯伯抚着长长的胡子说,“我看他们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不知道是谁接嘴道,“又是亲上做亲,一门好亲事!”后来的话我就没有听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张张戏谑而兴奋的面孔背后,我也看到了姑姑的笑容,既喜又悲,心底是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