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灯光投射过来,宋茜伸手挡住眼睛,耳朵里已听到汽车急煞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一把擒住。
尼叔叔惶急的声音:“你妈妈呢?”宋茜呆呆的看着尼叔叔无法反应。尼叔叔看到宋茜身上的血,扔开宋茜就往楼上跑。
须臾,尼叔叔抱着妈妈从楼上跑下,一边跑一边对她的妈妈说:“瑾,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去医院。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你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边说着,眼泪从眼眶里流出,又急又多,竟在门边拌了一下,差点和怀中抱着的妈妈一起倒下。可他没有倒下,迅速将妈妈塞进车里一下子开走了。
宋茜用小被单把自己裹的紧紧的,背靠着大门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妈妈会死吗?同学说人死了会上天堂,妈妈也会去那吗?我呢?我怎么办?我也去天堂找妈妈吗?”宋茜自茜自语。
“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一把清冷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耳边。
宋茜抬起头,她见到一双永不能忘的眼睛,像是秋天的海洋,冰冷而萧瑟。眼睛的主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门廊上微弱的灯光撒在男孩身上,立体的五官俊美得好像西方油画上的神袛,可一双凤眼又向世人宣布他是东方人。只是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冰冷,深深的冰冷。
宋茜看着他发傻,“你是天使吗?”
她突然激动起来,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男孩的衣服“你来接我去找妈妈?”
男孩觉得宋茜那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深深的拨动了心中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他厌恶这种感觉,目光不禁带出了厌恶,伸出手去一根一根摆开女孩的手指。宋茜在这种目光下瑟缩,收回双手,又喃喃自语到:“你不喜欢我,天使怎么会喜欢我。我想我去了天堂妈妈不会开心的,我是孽种,只有在没有我的地方她才会开心。所以我不能去天堂。”
“孽种”两个字好象一支箭,打破了男孩眼中的平静。好半天,他冷哼着说:“你知道孽种是什么意思吗!”
他静静的望了宋茜一会,也学宋茜的样子挨着她席地靠门坐下,不发一茜。霎那间,宋茜突然觉得心安,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仿佛自己小小的心脏几年来始终找不到正确的地方,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现在突然发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老老实实的安营扎寨,让疲累到极限的小宋茜缓过一口气来。宋茜不由自主的抓着男孩的手,虽然男孩挣扎了一下,但她紧抓不放。她太爱这种心安的感觉,她不能放手。
她好像在对男孩倾诉,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玻璃片好锋利,妈妈的手腕很细……妈妈让我看她怎么割手腕,我看的好清楚。……我好乖,不缠她,可她还是不要我……”秋夜的晚风吹过,女孩的发丝在风中飞舞,拂上男孩的脸,喃喃的细语消散在风中变得几不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微微发亮时,男孩惊讶的发现自己睡着了。多久没这样睡过了?虽然靠着门坐着睡浑身酸疼,但那些恐怖的梦没再来打扰他。两年了,第一次没有被噩梦惊醒。他的手下意识的在小女孩的手心里摩梭,看着她的容颜,他一动也不想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有指甲划伤的痕迹,有未干的泪痕,左脸红肿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男孩觉得自己心中的伤痛,因女孩的伤痛而减轻,本来认为压得自己快疯掉的记忆似乎不再那么难以承受,至少可以坚持活着。
尼文耿回来帮黄豫瑾拿换洗物品时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相互依偎着坐在门前,两个孩子的头靠在一起,微微颤抖的睫毛惹上朝露,稚气的面孔神态安详,眉目如画,仿佛这世界上一切的疯狂丑陋和爱恨情仇均与他们无关。
尼文耿走上前去,男孩已睁开眼,默默的望着他。
尼文耿嗓子嘶哑,形容憔悴,有些抱歉的对男孩说:“不好意思,坤。昨晚太急,把你忘在这了。”
男孩摇摇头,“没关系”说着松开宋茜的手,站起身来。维持同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浑身传来的酸痛几乎让他呻吟,但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带出痛苦。
尼文耿拍拍宋茜的脸,嘴里说着:“茜茜,快起来。” 宋茜一下子就醒了,手上再没有令人安心的温暖。她张着大眼睛望着尼文耿,好像一时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