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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受宠若惊的MIMI和苦着脸提着大包小包的巴度很快就赶到了教堂。
自聒噪的神父走后,长时间冷冷清清的教堂恢复了少许生气,可如果神像里真正居住着神,不知在他发现神圣的祭台被摆满了各种食材,以及边上一排反射着银光的武器时,会不会还是更怀念从前的清静。
做饭的人选在四人之间僵持不下,唯有攀在长椅上好奇地望着他们的妮尔置身事外。到最后,他们决定使用一种公平又安全传统的方式来决定——猜拳。
结果游戏经验为零的海涅和直刀在巴度幸灾乐祸的眼神注视下,一前一后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厨房。
教堂配置的厨房,虽算不上狭小,但也不够宽敞。
在身材高挑的两人走进后,空间立即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没有做任何的交流,直刀和海涅分据在厨房的两个角落,皆一语不发地埋头忙着自己手中的那份活。
善解人意(?)的巴度君虽然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菜谱,但那上面的步骤对于这两人来说却要比砍人都要来得复杂得多。
就算能够轻松挥舞一把接近身高的日本刀,直刀现在手上拿着无论尺寸、大小、锋利程度都远不及爱刀的菜刀,却如临大敌地看着菜板上的——一个番茄。
切成块。菜谱上写着简单的三个字。直刀微微松了口气,她缓缓提起了菜刀,双眼凝视着放在菜板中心的番茄,随后用上全身的力气快速地一刀挥下,动作干净利落。
可以说,倘若在她面前的是个人,一定已经血涌如注。
而现实也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血涌如注”。番茄喷泻出来的汁水溅到了厨房的各个地方。而距离番茄最近的直刀,情形最为狼狈。
从黑色的直短发上不断地向下滴落红色汁水,落在白色的衣领上顿时渲染开去,直刀的全身几乎都沾上了黏稠鲜红的番茄汁。
连离她相隔些距离的海涅脸上也溅上了几滴。
直刀四肢僵硬地保持着砍下的动作,她视线所及之处已是一片狼藉,黑色的瞳孔透露着迷茫。
“你是笨蛋吗?”海涅一把抹去了脸上的汁水,顺手拿起右手边的抹布丢进了直刀怀里,冷冷地吐出一句。
气恼地咬紧了下嘴唇,直刀沉默着拿起抹布开始仔细擦拭沾上汁水的地方。
斜眼瞟了一眼少女倔强的背影,海涅神色不变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不敢再用太大力的直刀重新拿起了菜刀,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总未有过的无力充斥在心间。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做饭,她看着自己那双白皙却布满着深浅不一伤痕,右手拇指和食指还有着老茧的手。这双手,只拿过匕首和长刀,只学过伤人的技巧。就连保护他人,用这双手来守护什么也不过是最近的事罢了。
冬峰从不过问他们的食宿,一个干面包和一瓶水凑合着过日子的生活几年下来已成了一种习惯。
直刀动作仍有些笨拙地轻轻切下了块番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得就像当初的她第一次拿起冰冷的匕首与他对峙,但却又怀揣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在其中。
在某些方面,她确实有着莫名的固执与自尊。
在歪歪扭扭、参差不齐地快要切完所以的配菜,直刀的掌心已沾满了汗水,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本来或许可以还算圆满地完成,但落下最后一刀时,菜刀突然不受控制地从手中滑落。没等直刀反应过来,它就擦着她的左手拇指重重地砸在了菜板上。
从左手大拇指传来的一瞬间的疼痛感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这比起她曾经受过的伤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次是真正的鲜血淌了出来,流在雪白的菜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直刀的手指上被尖锐的刀锋划开了一道口子,长长的一条看上去瘆人得很但所幸伤口并不深。
她想用另一只手抹去那一处的鲜血,但血仍止不住地缓缓往外流。
“你在发什么呆啊?”隐隐透着薄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海涅正以一副古怪的神情望着她,眉宇间有藏不住的烦躁。
“没什么事,不用你管。”她轻描淡写地回了他一句,左手不着痕迹地垂到身侧,大拇指微微向内弯曲。
这女人非得这么执拗吗?蹙着眉脸色难看的海涅敏锐地一眼看见直刀受伤的地方仍在往下滴血。
她果然和他不一样。心头在一瞬掠过的想法让他不禁暗自咂舌,他为什么要关心她和他是不是一样。
直刀看不穿海涅为什么带着一副找茬的表情看着她,但这与她无关,她对揣测他的心理活动没有丝毫兴趣。就像海涅也不愿多想他们是否从同一地方出来。
“你以为自己也是不死之身吗?”他故意这样嘲弄着,而这也确实戳中了直刀的禁区。他知道她一向讨厌与他混为一谈。
果不其然,直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微微仰起了头,这让她能和身高只比她高上一截的海涅对视,像以往那样。
她一字一句地清晰地传达了不满,“我和你不同。”
她不会像他那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漫无目的地活着。
她不会像他那样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
她不会害怕背负起“守护”的责任。
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