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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子
传说每个人死后,都要经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孟婆汤,把前生的记忆全部抹去。
上辈子我喝孟婆汤的时候,一定没喝完,或者吐出了一小口,以至于今生恍恍惚惚,不断有莫名奇妙的画面在我脑海中涌现。比如每到春天来临,看到桃花盛开,就有一个女孩在我脑海中出现,如夭夭桃花,明艳不可方物,值得我用生命去追求……


他叫陶然,很好听的名字,可他不喜欢,说要改成桃李的“桃”。她不肯,说,那多难听啊!像我的一样俗。
她叫海夭,很别致的名字,可她不喜欢,说会让人听成“海妖”,很恐怖,要改名字。他不肯,说他俩的名字可以组成一个词:桃之夭夭。
然后,他开始吟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笑了,说,这个词真好听。
那年,陶然十岁,海夭五岁。

海夭哭着跑回来,对陶然说她被人欺负了。她说今天放学回来,一群小混混围着她拗分。她害怕了,只得将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
陶然听了,一言不发,只是捏着拳头转身出门。
当天晚上,那群小混混全部被送进了医院。
想不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陶然打架好厉害啊!海夭拍着手。她说以后再碰上流氓,就说陶然是她哥哥,看谁还敢欺负她!
他笑了,只是心中隐约有一丝苦涩。
那年,陶然十七岁,海夭十二岁。

海夭长大了,变漂亮了,开始收到男孩子写给她的情书了。
每每陶然知道了这种事,总是上门将那男孩子揍一顿,然后警告他不准再搭海夭的主意。
海夭对此很有异议,但陶然看着她,郑重的说:“海夭,我不许你喜欢别人。你是我的,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那年,陶然二十二岁,海夭十七岁。

海夭炒了老板的鱿鱼。
海夭不喜欢在大都市里就这么平凡地过一生,她敬佩三毛,渴望冒险。辞职的那一天,她对他说,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圆小时候的一个梦了,是时候该到远方去流浪了。
陶然问她想在异乡碰些什么奇遇。海夭说她想遇上一个荷西,然后在海边共度余生。
陶然烦躁而霸道地说:“海夭,我不准你喜欢别的男孩子,不然,我会杀了他的!”
海夭说不可以这样的,当哥不为妹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海夭去流浪了。临行前,陶然又把《桃夭》吟诵了一遍:
桃之夭夭,有偾有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她说她不会忘记这首诗的,她说等到桃花盛开时,她一定会回来的。
那年,陶然二十八岁,海夭二十三岁。

桃花三度盛开,海夭终于回来了,身边却还有一个落魄男子。
她说他是个流浪歌手,是在呼和浩特认识的。她还说,他们下个月准备结婚。
陶然听了,一言不发,只是捏着拳头转身出门。
当天晚上,那流浪歌手被刀刺入腹部,当场死亡。
当天晚上,陶然锒铛入狱。
第二天一早,海夭远走他乡,从此了无音讯。
审讯的时候,陶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喃喃的念了一首诗: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那年,陶然三十一岁,海夭二十六岁。


尾声:
迷迷糊糊中,我来到一片草地上,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前方有条河,我走过去,问坐在桥头的老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老婆婆告诉我说,这条河,叫奈河。
然后她递给我一碗热汤。
我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一袭风起,桃花飘落。
风大了,我想,我该回家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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