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楼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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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时候天色整个都跟着暗了下来。冬日的早晨还间有雨丝飘落,轮值在校门口考勤冷得手指都没有知觉,眼前是一片暧昧的模糊。
但是他经过的一瞬天色确实是暗了下来,就仿佛全世界只有他是唯一的光源一般。惨白的侧脸紧绷着,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那张脸却有着石膏头像一样雕刻过的线条,美丽地让人屏息。
再眨眼的时候,就只剩他的背影在林荫道里渐行渐远。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那是时间都静止一样的震撼。在他之前和之后我再没能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后的半年间我又轮值考勤了好几次,可我没能看见他。
就好像一开始就只是我的错觉。
也许他根本就不存在。
现实是我升上了高二,父亲在饭桌上敲着我的碗说你快点吃晚上还有自习。
晚自习其实就是模考,区别只是科目的不同。坐我前排的婉君踩着铃声进了考场,她不慌不忙掏出一根香蕉,慢慢地咀嚼。
教室里一时只有考卷翻动的声音,除了婉君——她已经吃完了香蕉开始喝酸奶。吸管的声音大得刺耳。如果眼神可以实质化,我觉得“平方根”的目光大抵能让婉君死上好几次了。
数学老师是“平方根”,因为他够矮;语文老师是“586”,他年纪老到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化学老师是……
我们给所有的老师取了外号并当面这么叫,而他们也乐呵呵地接受下来。
其实这没什么好笑的,他们知道,我们也知道。
但这么叫他们的时候我们还是一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二节课开始婉君才动笔答卷,下课前她和我们一起交了卷。下课铃一打响,“586”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新的考卷走进教室。
婉君转身对我说:“我们请假去画室吧。”
没等我回答她就写好我们俩的假条跑去讲台。“586”沉默了一会,他在婉君的假条上盖了章,然后转头对我说:“李昊你志愿是理科一本吧,今天的考卷明天我会重点讲。”
“我……其实今天不太舒服。”婉君在我身后翻了个白眼,傻瓜都看得出这谎有多烂。
但至少算给“586”一个理由,他抽出崭新的考卷给我说:“那就去画室休息会,考卷今晚好点的话能做一点是一点啊。”
学校的规定,除非重病到要出人命,不然不到点钟绝不放人。
老师全是一群奇怪的生物。他们就像学校的幽灵,一届又一届看着新生来老生走。他们可以很亲切,对你嘘寒问暖,在每次考试前后给你鼓劲加油,在每次你的小要求面前睁只眼闭只眼。
前提是你有那个本钱,让他投资的本钱。
有教无类这个词大概就跟理想国一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