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Only Love
泽田纲吉沉默地站在黑色棺木前。
那个叫白兰的人最终还是消失在了X Burner 所释放出的耀眼光芒中,从此所有平行世界的未来均被改写,这个世界得救了。
他并不是很能够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兰对待世界的态度轻佻任性得就像一个孩子——无所顾忌亦无所重视,真真地游戏世界。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他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神色在他清隽的面容上扩散开,片刻后却又迅速凝固,暖棕色的眼眸飞絮般飘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纲吉,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大家都在等你。”入江正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河淙般温和清越。
泽田回过头,微笑,说:“啊,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他与入江对视,彼此熟悉亲近,“好久不见,正一。”顿了顿,声音略微降低,“我很担心你。真的。”
入江露出困惑的表情,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应该担心的是十年前的你们。”
“那没必要,他们做得到。”泽田轻描淡写地说。
“应该是‘我们’吧?听你这样说感觉很奇怪……”入江伸了一个懒腰,冲泽田笑了笑,“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想这些呢?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泽田站在原地不动,但他伸手扣住了入江圌的手腕,入江惊讶地回看过来,问:“怎么了……”
“正一,你呢?”泽田反问。
“什么?”
“你有在等我么?你有想我么?”泽田纲吉问得很认真,深邃的眼明亮柔和,像波光粼粼的湖面。
“呵。”入江忍俊不禁,青碧的眼微微眯起,浸满碎光,温柔好看。他连连点头,声音也是哄人的语调,“有啦有啦,十代目,我们可以回去了没?”
“那么,”他踌躇了片刻,面容中流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你爱白兰么?”他问得直截了当。
入江正一的面容沉静下来,笑意像潮水般渐次退去,他点点头,微微垂下眼帘,眼底平静无波却仿若闪着万点星簇,他轻描淡写地说:“爱呀,我爱白兰。”
“为什么?”泽田问得太快,近乎于质问,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妥,神情一时有些尴尬。他没资格去管这件事,更没资格问一句“为什么”。
这只是白兰·杰索和入江正一的事情而已。
对方并为在意,偏着头露出思索的表情,说:“在一起太久了吧……”又犹犹豫豫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啊,也许是因为在我身边的一直是他。”
泽田纲吉想,大概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对方此时的神情和话语:入江正一抿着唇,阳光缓缓流淌在他单薄的肩头,他说:“所以即使死亡也会爱,我希望我可以一直爱下去,直到我停止爱为止。”
“正一……”泽田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入江圌的坦诚以对,他不需要亦无法欢喜,他觉得他已经没有后路了。
入江忽然想到些什么,偏过头来看他,微微一笑,说:“你不用为我担心,纲吉。我不会有事的。其实一切都很简单。我说过了嘛,事情都过去了。”
“不,是我的错。”泽田声音低沉艰涩,“……那些事情……那些人……怎么可能都过去了?”他几欲开口,“我……我没错。可是……你、你明白的,正一。”
“不。”入江冷静地摇摇头,“这只是我和白兰之间的事。”
他扬起头,蜂蜜般甜暖的阳光勾勒他平静的侧脸,他表情漠然,还有一些含义未明的嘲讽,看得泽田微微心痛,他说:“是我们无法为对方舍弃什么,我们一丝一毫都无法退让。”
“我想,对于我们来说,除了爱,什么都不剩。”
入江正一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你所想的,纲吉,但这和你完全无关。”
泽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抬起手,抱住入江。对方没有挣扎,但亦不贴近。这个拥抱的距离很奇怪。
“……白兰他不会死。”泽田忽然低声说,“只是未来不同了而已,十年前的他、平行世界的他都依然存在着,好好地生活着。”
“我知道,”入江圌的表情很平静,“所以我也知道只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平行世界不同了而已。无论现在还是未来,白兰都不会存在。
“其他平行世界的、十年前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也杀过人,总该让我受些惩罚不是么?”
泽田看见那双翠绿的眼中什么波澜都无有,依旧像过往般温和明亮,但那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不见掉了,他说不出来,只是真切地感觉到了。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回想起了之前的某一个片段:白发紫眸的年轻男子右手举枪,平静且毫无动摇,但对方忽然俯下圌身,让自己帮忙带话……
“正一……”泽田皱着眉,努力回想着,“白兰他要我和你说……” 粘圌稠的夜色中,白兰冰凉的眼神忽而温柔下来,一如他身后大片凝乳般的月光。
他优雅缓慢地开口,说带有意大利南部口音的美式英语:“The tree we planted in spring is growing taller day by day.And you know I am aways in your side.”
白兰不微笑,神色专注。
大风吹得他身后的草木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