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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我回到家门口,是单位分给我的房子,不大,只有我和弟弟住。现在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放学了。
我拿出钥匙,打开房门,门前垫子上的香灰没有变化,也没有人迎出来,看来这个家伙还没回来。我放下公文包,脱下军外套摘下帽子挂到了门口的衣架子上。
两小时后,我坐在沙发上看书,带着眼镜。我有一点近视,可是带着眼镜的样子实在不敢恭维,所以平时并不带。
饭已经热了两次了,时针已经指向了八,弟弟还没有回家。
我有些着急,这个家伙平时最晚也就七点回家,从来没晚过。
他是个很老实很单纯的小男孩,今年只有二十岁,是个大学生。我实在想不出这个家伙会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晚回来。
天明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把我们独自留在了这个世界上。天明从小就很乖,一直很懂事,知道现在我还能想象他跟在我后面一声一声的叫姐姐的样子,总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一直到现在,我没有动过他一下,也没有大声骂过他一句。
只不过他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门响了,外面响起了天明的声音。
姐!姐姐!开门!外面喊。
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把门打开,天明穿着黑色的学生服,右手攥着帽子,左手夹着两本书,应该是他的课本。看他慌慌张张的,满脸大汗,我也说不好他到底什什么表情。
我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得罪啊。
我笑了,不再看他,回身走向沙发,说:饭在桌上,慢慢吃哦。
哦,他应道,接着是碗筷的声音,再接着就是他含着东西说话:姐,我跟你说个事。
嗯,我带上眼镜,拿起刚刚在看的书:是哪家的千金啊?
姓刘,叫安安。他心直口快的说,但是立刻觉得不对:不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问,手指轻轻滑过书页,又翻了一页。
我听到他的皮鞋咚咚咚的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他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沙发前坐下,摸了一把油渍斑驳的大嘴,咽下最后一口。
刘教授是你们抓去了的吧?他问,接着说,姐姐,他是安安的父亲。
我停下了翻书,抬头看见了一张焦急和期望的脸。问他,刘教授?哪个刘教授?
刘静涛刘教授,教我们英文的那个。弟弟说。
哦,我摘下眼镜,看向天花板,想了一下之后说:是有这么个人。然后又带上眼镜,把目光转到书上,问:怎么了?
怎么了?!天明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他说,姐,你能不能把他给放了?
不~行~。我说:这是公事,我说了不算。
他开始撒娇:怎么不行?姐!你说放人,他们哪个敢多说?
我都说了,是公事!我说,又强调了一遍。
姐姐~~!
不~行~,快回去吃饭。
他安静,开始不说话。我知道他是在拖我,继续看书,小孩子不能惯着。
一分钟后,他暗暗咬了咬牙,回去吃饭。
我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