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要爱来衡量,总是少得可怜。日子在彼此的目光里堆集,六十九盏灯尽力描摹着盛大
的星之形,地牢作别了绵亘的黑暗,石头细致的纹路、芦席枯槁的倦容,盈溢于眼。 仁
坐着听和也说话,一如既往,只是脸上多了笑的缱绻。和也说:“我们要有一个共同的家…
仁先生住在哪里?”仁说:“我是做为神官被培养的,从小就住在王宫里。”“王宫里?”
和也枕着双手躺在芦席上:“那可不行呢。要不…就月见山吧。我在那有一座小木屋,还有
一片曙光花的花田,你一定会喜欢。恩,我们还可以种星星草。”仁说:“好。”他伏下
身,舌尖浸润了和也说得干涸的唇,他们的手指交错,仁冰凉的体温海水一样漫过和也的身
体。和也突然觉得眼睛发涨,泪水涌至眼眶进退两难,他望着壁顶霏微成一团的灯:“以前
我的心里是空的,所以到哪里都无所谓,因为我只是一个人,可是心里有了别人,原来能让
人这样难过吗?仁先生。......只有两天了。”仁说:“不,你不会只有两天,你会好好
的,我们回月见山。”“可是没有关系吗?你是神官啊。”“不要管那些了,午夜过后我带
你出去,你在蓝溪边等我,等我分散卫兵的注意,之后我会去找你。”仁说的坚决,和也便
假装很失望:“我的星星没法完成了。” 溪水潺潺流过鹅卵石铺成的河床,星光流淌下
来,落在水波与和也的发间。和也出神地看着苍淡的星空,后来曙光一颗一颗把它们全抹去
了。仁却没有来。和也折回了王宫附近,他拉住一个宫里出来的人:“神宫先生在哪里知道
吗?”那人脸上有深深的厌恶:“他?放走了重要的祭品,被判火刑了,一早就押去了广
场。”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耳边古怪的嗡嗡声,空泛的嚣杂盖不住火焰彼此交磨的刺
响,心脏因此受伤痛苦不可名状。和也转身向广场跑去,远处有一眼即见的烟柱,直直的散
入天蓝。人们已经开始散去了,和也逆着拥挤的人群,竭力走到空旷的广场。卫兵们也离开
了,只剩下灰烬,只有灰烬在偶尔刮过的风中须臾起伏,和也解下披风,将那些灰烬裹起
来,抱在胸口,“仁先生,你说会来,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你,所以我来接你了,我们
走吧。”他走得很艰难,只有六十
九天的回忆却沉重过他所有的过往,再不能抑之时,那些灯光、歌声、体温,在眼眶找到了
出路,就此夺眶,化成汹涌的泪。
“仁先生,你看月见山,我们到家了。”
我用七十天来做一场盛大的梦,繁芜的枝节攀附了所有的真实,待我陷进去进去它却倏地
消遁了身形,不情愿的醒来,只有回忆和泪,是曾经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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