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园一片静谧,夭红的梅花乱落如雨,两人相偎而坐,仿佛回到了旧日的年少光景,林诗音却与往日有些不同,活泼了许多,李寻欢只是含笑的望着她,心中满是愉悦。
“表哥,你来抚琴,我跳舞给你看,可好?”林诗音站了起来,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把古琴递给了李寻欢,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又折下了一枝梅花,玉手拈花而笑。
“铛~~”琴弦拨动,李寻欢手指微微一顿,他停了停,低声吟唱道:“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琴音高古从容,宛如流水一般在林中滑过,可细听之下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哀伤,林诗音随着琴音起舞,林中无风,却有花落,幺红如雨,芳菲零落,玉人独立。
李寻欢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他强力的忍住胸口的气闷,心中一片清明,要死了么?他有些自嘲的笑笑,这种死法不是一直都是自己的梦想么?琴音弹得快了一些,林诗音身形快速的旋转着,仿佛飞仙凌波。
“铮~~”一根琴弦断裂,上边还沾染着一丝猩红的鲜血,林中静谧得有些怪异,林诗音还在急速的舞动着,李寻欢惨笑起来,这终究是梦啊~不知道传甲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陷落在梦境中,迟迟不愿醒来?
“表哥,你怎么了?”林诗音终于停下来,她有些不解的望着李寻欢。
李寻欢止住了笑声,他深深的望着林诗音,柔声道:“我要如何才能出去?”
林诗音有些莫名的望着他,奇道:“表哥,你要去哪里?”
“离开……”
林诗音瞬时泪如雨下,她哀哀的抱住李寻欢的手,哭了起来:“表哥,你又要离开我吗!”
李寻欢脸色惨白,他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离开李园时,林诗音也是这般哭的,她就是自己命中的劫,若是自己能糊涂一些,说不定就能随她死在这林中,可李寻欢总是喜欢清醒的痛苦着。
林诗音脸上的哀伤之色消去,她索性靠在李寻欢的怀里,格格的笑了起来:“表哥,你出不去的。”
李寻欢道:“总是要试试”
林诗音凑了过去,用手指划过李寻欢的脸颊,笑意不改道:“有的人就是太聪明了,这里的一切不是你心中最想要的吗?我给你了,还这么不知足~”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正因为这是心中珍惜,才见不得假的。”
林诗音直起身来,又道:“我倒是第一遇到像你这样的人,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李寻欢笑了起来,眼中神色更加柔和,“在下不过是一个酒鬼,兴许我喝醉了,就和你遇到的人一样了。”
林诗音大笑起来,似乎听到的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等她笑够了之后,才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眼中已是一片杀意,她声音多了一丝魅惑:“表哥,你让我杀了你,好不好?”
李寻欢心口一痛,一种蚀骨的痛苦从心底慢慢扩大,林诗音的脸又近了,他瘫倒在地,李寻欢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他的敌人太恐怖了,不是用武力战胜他,而是在用情,自己对林诗音有多深的感情,他所受的痛苦便有多重。【口胡!这段写的太坑爹了,,我完全就是在胡扯~】
“摄紧心神!”一个清亮儒雅的声音响起,林间却空无一人。
李寻欢尽量压抑住自己胸口的阵痛,用力撑起身子,盘膝而坐,而那林诗音脸上神色大变,林中的黑雾越来越多,她双手飞快结印,似乎想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这黑雾之中。
“是你!”林诗音一脸惊恐,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一股杀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放了他……” 声音淡淡,却有强大的压力,让林诗音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若是放了他,就是我飞灰湮灭之时!”林诗音的表情也变得冷冽起来。
她又催动法力,幻境中的景色飞快变幻,李寻欢早已撑不住,处于半昏迷状态,幻境之中,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完了一生,死亡,原来……不过如此。李寻欢感觉到自己有些轻飘飘的,倒没觉出几分痛苦,虽然也有遗憾。似乎以前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淡了,李寻欢却不知道此时就连他自己的魂魄也开始渐渐变淡。
林诗音笑得有几分疯狂,与其在暗无天日的岷江之下受着河流冲刷之苦,倒不如拼个痛快。
一团法力凝出光球,在幻境中炸裂开来,林诗音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她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双脚并拢,渐渐化成了蛇尾,人面蛇身,一头海藻似的头发纠缠在一起,她桀桀的冷笑起来,只见她的身体里一根根黑色的曼丝没入地底,天地翻滚起来,她似乎想要这个幻境彻底摧毁。
“你这是找死!”那声音冷冷道
只见幻境中爆出一道白光,击中那厄蛇,将她炸得鲜血淋漓。
“李寻欢,出来!”
一股强大的能量将李寻欢的魂魄凝住,这时半空中已多了个人,一身墨色的衣服衬得他更是冷漠如冰。
李寻欢终于能活动自己的身体了,却还不能张开眼睛,他只能依靠感觉,自己身处之地一直在震动,那人冷哼一声,一道火光从他嘴里喷出,这是三昧真火。
“二郎神!二郎神!啊啊啊~~”厄蛇被这火烧得嘶声惨叫,厄蛇甩动着巨尾,将这幻境中的山石树木掀得七零八落,就连天空都燃烧起来。
周围变得愈来愈热,李寻欢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似乎要被这火光烧成灰烬了。的意识也在这酷烈的温度下变得越来越模糊。
厄蛇的挣扎也渐渐小了,最后只剩下一摊黑色的灰烬。幻境随着其本体的逐渐毁坏而渐次崩坏。
杨戬才收回心神,见李寻欢的魂魄正在自己手中,自己的法力正在他的身上散发出点点银光,似乎还是生魂,杨戬叹了叹气,这厄蛇的幻境果真厉害,若不是这凡人有几分自制,恐怕自己也不得不送他去轮回了。他轻轻吹了一口气,李寻欢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只见杨戬眉心间银芒闪动,神目随即睁开,一道光华注入李寻欢和铁传甲的身体,他们原本灰白的脸色渐渐好转。
李寻欢用力的撑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暮霭苍色中似乎有一个人影,离自己那么远又那么近,他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阵昏厥袭来,李寻欢终是抵不住,又睡了过去,一线银芒在杨戬指尖流转,他淡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寻欢,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他的身形渐渐在苍色中消失。
山间,李寻欢和铁传甲倒在地上,旁边的酒壶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洞,李寻欢从山脚打的几斤酒,正簇簇的从洞里漏了出来。山风吹过,引来一阵冷冷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