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还没有盗跖这个名字，他还姓柳。长安街上偷了白凤贴身带着的锦凤流云玉佩，白凤一路追他到城外胡柳林。白凤并不是想追上他，只是一直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看着前方那个不断跳跃的身影，独特的自在，意外的洒脱，这些都是成长在繁文缛节和冷漠世故中的白凤从不曾体会到的。一时间，心里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快步追上去，握住他的肩头，用力拉到自己的身旁。
他转过头，还是初次见面时那般玩世不恭的笑容，细细的眼睛微微上挑，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柳跖拉着白凤的手臂，借力将他抛上大柳树，自己也跳了上去。树上的人抬脚一踢，他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来，只得坐在那人下面。
两人对看一眼，一时无言，又安静的看着远处绿柳环堤、白烟暮里。
夕阳将下，金黄的阳光照在柳跖的头发上，原本阳光的少年看着更加温暖了。
白凤伸手想去摸他的头发，却发现怎么也够不到，总差了一个指尖的距离。
“我说盗跖……”
“我姓柳！”他纠正道。
“你就是个小贼！”
“小贼也比你快活！”盗跖抬头看着高处的白凤，那张精致的面孔被夕阳的余晖照的异常华丽，将怀里的玉佩扔给他，“看你被那群人扰的颇不自在……你也够快，我还怕那群人抢在你前面呢！”
“笑话，能有谁抢在我前面！”一如往日倨傲。
“我啊！”
白凤又想伸手去抓他，还是碰不到，只得跳下去，跟他并肩坐在一起。
“只要我想，没人能追上我！”


白凤收回手，看着那人背影，“从那时起，我却没能再追上你。”
“呵，”一声冷笑，“你还是那个毛病，总觉得委屈的是自己？恩？”
“我是真的不想害你！”
“你想不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总之，你是这么做了……”
“我，还有机会吗？”
“我和你处了三年零五个月，你耍了我六次，我在这里呆了三十八天，今晚第一次见到你，你问我还有机会吗，我怎么知道？白凤，就一天时间了，你让我清静会儿！”语速越来越慢，竭力维持着那种轻浮的语调。他蜷缩了一下身体，疲态尽显。
三年零五个月，三十八天……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
握紧了拳，白凤，下定决心放他走吧！输了便输了，输一时总好过悔一世！
白凤劈断锁链，打开牢门。
“我带你走。”
地上的人没有动，他俯下身将他拉起来，那双细长的眼睛缓缓睁开。
唇角勾动，戏谑尽显，“我不愿意！”
“你想死吗？”白凤用力说着，声音不大，却像是用尽了力气。
“不想，可这世上还有比死更让我不想做的事。”
“你……”白凤睁大了墨蓝的眼睛，却怎么也倒映不出眼前的人。
盗跖笑着，缓缓贴近白凤的耳朵，“白凤，你没有机会了！”
继而是低沉的笑，一声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却像是入了九霄又奔向黄泉。
流年过，霜华尽，人独悲……
再想拾起时，沧海尽过，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明月】现代：《无题》
（其实是一个姑娘的COS给了我灵感，雷雷更健康……）
枯黄的芦苇仍然生的坚挺，执着的向上，被寒风吹成一个方向，微微摆动着。
冬天的空气凛冽而且干净，都是冷色调的，这种颓败的颜色很是应景。雪积了厚厚一层，阳光斜射在上面，亮闪闪的一片，看着十分有暖意，事实却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云都不见一片，天蓝的也似透明，如果忽视刀子似的小风和单薄的衣服，基本就完美了。
高月双手捂着嘴，不停的呵气，白色的水汽在红红的小鼻子上凝了薄薄一层水珠。她跺了跺脚，短靴埋进没过小腿的雪里，薄薄的绿色睡衣在风里颤颤发抖，依然冷到了骨头里，牙齿不停的打颤。
深绿色短外套，绿色睡衣，短靴，栗色假发，这就是高月此刻的装扮，COS笹川京子，同样乖巧甜美的女孩。
今天超雪地里的女孩大声喊道：“好了吗？快点儿，我相机都快拿不住了！”
“好了好了。”高月急急应着，声音也抖了。
她用力吐了口气，舒缓紧缩的身子，朝着镜头，甜甜一笑。
原本水灵的大眼睛因为笑容成了弯月的样子，薄薄的嘴唇上翘，勾动着寒冬里仅剩的一点儿温暖。她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孩，cosplay的浓妆遮盖了她原本的澄澈，看上去更甜腻了，像是春天微风里一道甜点或者向日葵丛中跳跃的阳光，总会让人觉得舒心而且快乐。
女孩和背景融合在一起，安静极了，只有荆天明按动快门的声音。
“是最后一套衣服了吗？”荆天明问。
“恩……”接着又是甜美一笑。
“我擦，你真坐下了，不冷啊？”他惊呼一声。
“不管了，总是也是最后几个动作了。”
“我说你怎么挑了今天这么个好日子？冬天就不该出外景。”荆天明边看着镜头里的女孩，边说。
镜头和现实是两个世界，一个静止，一个流动。一个可以诗情画意，一个却必然被现实折腾的伤痕累累。所以，人们总用静止去保留那片刻的美好。
“我，我也不想，太急了……真是抱歉啊，害你大冷天也跟我出来。”女孩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我没事，你穿这么少，我怕你感冒。景不错，我拍个远景……”他紧了紧领口，飞快跑出几米，拍了几张就大声喊道：“好了，快起来！”
荆天明拿起身边的外套朝女孩跑去。高月甜甜笑着，反抓住荆天明的手朝路边的火锅店跑去。


晚饭比平时都要丰盛些，两人却一直无话，看也不看对方，冷漠的眼神到处游离着。本就是性子冷淡的人，在这寒冬里，简陋的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更冷了。
收拾好了碗筷桌椅，盖聂拿出热好的酒。
“喝点儿吧……”
“恩。”
“别醉了。”他叮嘱道。
端木蓉将酒送进嘴里，温热的液体入喉辣辣的，像是把泪也呛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面前人一眼，风霜雕刻的脸一成不变的坚毅，他从来都是这样，即使住在这小山岭里也要把天下抗在肩上。自己当初放弃了富足的生活，甘心随他到这里，却也只换得这几年相守。
“都，都准备好了吗？”端木然忐忑的问，其实东西都是自己给他收拾的，又有什么好问的。
“恩，高渐离在山下等我。”低沉的嗓音里，他是不是也有不舍或者无奈？
端木然眼里晕了一层泪，抿了口酒，良久说道：“保护好自己。”
盖聂抓着她的手，“回江南吧……”
“我在这儿等你……”
只是隔了一重山，即使你身在沙场，我们能贴的很近，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不会离开。
盖聂有些无奈，碰上端木然略带央求的眼神也没了招数，摸着自己的领角，“这两年，你苦了。”
“谁说苦？我不觉得。”她手指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如果以后连这样的日子都没有了，我才觉得苦……”
“你该在江南享福，而不是在塞北忍饥挨饿。”
“你的心在这里，我怎么能不跟你过来？”她笑着说。
“我误了你……”
“你误了我就赔好了，”她一时笑得烂漫却分外觉得无力，以后还能这样对着他笑吗？“盖聂！”
“恩？”
“要活着回来！”
女孩蹙着眉紧张的样子却把盖聂逗笑了，“你信不过我？”
“……我信你，”她反握住盖聂的手，“我信你。”
盖聂张口欲说什么，终没有说出口。
两人一直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从初遇说到重逢，从江南的花灯夜会说到塞北连天朔雪。他们从不谈未来，端木蓉不是个善于幻想的人，盖聂更不是，他专注于现实，专注于苦难和生存，他们，从不谈论那些遥遥无期的未来。
不会给对方许下承诺和誓言的情侣是不是很无趣？总比那些无谓的希望让人踏实。
端木蓉对于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很知足了，他平安的呆在自己身边……
入睡前，他说：“我辜负了你……”
可我不能让你辜负了天下……

第二日再醒来时已天气大晴，枕边无人，端木蓉匆忙起身，枕边一封薄信随着动作飘下来。
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
“蓉儿，终不忍道别，江南等我，三年后，我必定带你踏遍锦绣山河，许你，长相厮守。”
端木蓉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狂奔出去。
厚厚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亮的耀眼，她一步步，寻着那深深浅浅的脚印往山下走。
跌跌撞撞，走了好久，直到泪模糊了眼睛再也看不清前方、雪湿透了鞋子和裙角冻得浑身发抖，她才跪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忽然，一抹红从胸口滑落到灿灿的雪地上。
是一截红玉，她和盖聂一人一块，那样鲜艳的红色，还想那些过往的深情还活在里面。她还记得，那年她一脸烂漫的将红玉缝在他的领角，笑着说：“它叫红藕，挂在身上，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端木蓉拾起雪中红藕，对着山下大声喊道：“盖聂，一定要到江南找我！你说——长相厮守！”
动听的声音在山中回荡，久久不去，无山鸟对答，无长猿呼应。
只愿，那人能记得……

楚暮姐姐我喜欢这篇~~~~~~
文采我就不夸了，好的我已经没法形容了=-=
看下面的明月文~

谢谢~~~

加油撒~~期待后文-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