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不过是两只小蝼蚁的生活。
她早就说过了,你该扛着加农炮为开宾利车的老板冲锋陷阵,你是不是太不思上进了,居然在这里卖粉。
真没用啊。
索隆蹲在那个用几把凳子拼凑成的,勉强当成桌子用的玩意面前,抬起头,自嘲地笑笑。堆积着一层薄薄尘埃的白炽灯在头顶处摇摇晃晃,却投下了相当温馨的暖黄色的光。
两扎丢在冰桶里的啤酒,冰块都全化成了水,两盒泡面,在咕嘟咕嘟的热水中腾腾冒气。
而那个男人,正倒在破旧的红色单人沙发上安静地睡着。
他睡姿极好,呼吸均匀,很久也不见动一动。好像迅速融入这一片微微混乱之中,用一种特别安静,特别低调的姿态。随遇而安。
“面熟了。”索隆拎起一瓶啤酒,头也不回地对着沙发上瘫倒的那个男人说。你已经在这里睡了很久了,久就像我们认识的时间一样···等一下,仿佛又不是很久。
那到底是多长时间呢?
“喂。”索隆开始窸窸窣窣地吃面,这个新出的咖喱海鲜味把他对泡面的厌恶唾弃感往下打压了一点。
你以为什么是尚在向上爬中的,小蝼蚁的生活?
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随便找个餐馆吃里面最便宜的饭菜,就是凑合着桶面啤
酒。
出租屋,桶面,昼伏夜出。
那便是,混乱的,低质的,危机四伏的。
地板上到处都是东西,空的啤酒瓶,易拉罐,牛奶盒,散乱的包装纸,差点被打翻的烟灰缸,甚至还有枕巾和被子的一角,索隆伸手身边触手可及的一个垫子,头也不回地冲那个睡死的人身上砸去:“别睡了!”
“靠——”
当整个夜都沉入最深处,他们就开始轰着不安的马达穿梭于治安最乱,又或者是最孤寂绝望的街道。
山治就这么形容过,他们总是和站街女一起出门上班的。
他其实挺喜欢开着半旧的越野摩托,在午夜的街道里飞驰的感觉。那个牛b的玩意会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就像控诉什么愤怒一样,在最寂无人烟的街道里,或者爬上公路,一路嘶哑地喘息着饥渴。
灯红酒绿的光随着狂逆的风,刷刷地流过他的头盔。最高的时速会让他有种灵魂出窍的快感,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幽灵。
自由自在的幽灵。
可是这尾幽灵身边的···山治侧头看了一下紧紧跟在身边的另一辆摩托,索隆举起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对着他竖起了中指。
这尾幽灵身边的,是撒旦还是上帝呢。
把车子泊到桥墩的下面,他们开始拿货。像廉价的瘦瘦的肥皂一般,被装成一条一条,包进锡箔,裹在牛皮纸里。一百刀一匣。帮老板卖掉以后,可以拿到酬劳,有时候是按百分比下付,有时候他们会给出一些零碎,自己找人成交。
两个混混的生活罢了,赚着不多的钱,生活却像东躲西藏的老鼠。
“有没有想过爬的更高?”这是山治经常问索隆的问题。
“你才入行多久,就想爬的多高?”索隆重新发动摩托车,这次他没有戴头盔,对着山治露齿一笑,然后像狂风一般呼啸而走。
“喂,要戴头盔啊,想被条子抓住吗?!”山治急急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