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香似酒道不同不相为谋
长廊通向屋后,几棵竹子从石岩缝里钻出来,立在池塘边。池水清澈见底,偶尔有红鲤鱼游过。如今正是落花时节,水中映彻着周围的美景,时不时有花瓣散落开出一波波涟漪。
“花好月圆,倒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千本跟在白哉身后,经过长廊向庭院中看去时不由感叹道,“要是有美酒就更好啦……”
前面的白哉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道,“你还懂酒?我以为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喜欢那种东西。”
“借酒消愁吗?”千本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只是为了喝酒而喝酒。”他顿了顿,“像这种美景就应该有美酒才是。”
白哉不再说什么,直到快靠近拐角时才停下脚步。“你就住这里。”
千本推开房门,里面是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客房。“朽木家的下人原来都住这么好的房子……”他乍了乍舌。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白哉双眼直视着他,“你寄在朽木家无非是想少惹些麻烦,我自然也不会真把你当个下人。我虽然不会干涉你的事情,但是你也要记清楚你的位置,不要给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没有过多留念的样子。千本站在门外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转角处。来日方长吧,他想。其实他觉得他和他还是蛮投缘的,至少并不会无聊。
这一年来他实在是太无聊了,自从那场意外以后。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那满身是血的身影每晚都会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他总是会笑着看着那个人影,而那个人影也总是阴森森地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身处地狱之中一样,永劫不复。
白哉来到自己房前,伸手拉开房门。“小次郎,”他唤道。
“少爷,”黑衣人恭恭敬敬地出现在了他身后,“那边儿热水已经好了。”
“嗯,去拿件衣服给我吧。”白哉踏进屋内,将长刀从腰间解下放在墙上的刀架上,然后再次迈出门外。
腾腾的热气弥漫在水上,白哉解开衣裳随手脱下扔在一旁,慢慢将全身浸在水中。
“拿去烧了,”他靠在池子边上慵懒地对拿来衣服的小次郎吩咐道。
小次郎将干净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然后弯腰捡起白哉扔在一旁沾满血腥的衣服。“少爷,”他有些犹豫,“那个人怎么办?”
原本闭着眼享受的白哉此刻睁开眼,转动了一下眼睛从眼角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看?”
小次郎挪了挪身凑到白哉身旁,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其实,他的刀法不错。我刚刚检查了他砍掉的那个人头,刀口切得很果断。”
那身脏衣服就靠在白哉脸边,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别过脸去,“把这个拿开。”
“啊,对不起,少爷。”小次郎连忙将那身衣服拿开,想了想后还是继续说道,“仔细说来的话,他也算得上是少爷的第一个‘朋友’吧。”
“你话太多了!”白哉不悦地呵斥道,“赶紧去把这个烧了去。”说完他便吸了口气将头埋入水中,几缕黑色的发丝飘在水上。
“您还真是……”小次郎只得抱起衣服起身,“那您不要泡得太久了。”
在小次郎离开后,浴池里响起‘哗’的水声。白哉仰着头浮在水上,双眼盯着上方出神。
朋友…他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眼。他从来就没有‘朋友’。不一般的出身让他和同龄的孩子之间少有接触。即便是身份相当的人,他依旧不屑于同他们相识。他们没有共同的话题,那些人的思想远远比不上自己。就是因为没有能够同他一起站在这世界的巅峰的人,所以他也就不稀罕去寻找自以为不存在的知己。
能够站在巅峰的人不愿意站在巅峰,就像小次郎那种。“在我心中,少爷永远是第一位。”当他曾经试探过他时,他这是他给予他的答案。先是少爷,然后才是朋友,那么这样还有意义吗?他甘愿降下自己的身份屈居人后,这种思想白哉根本无法理解。他与生俱来的骄傲使他的目光永远向着更大的目标。
所以小次郎的话才引来他的反感。“我想做你的护卫,”这是那个千本说的。这种人不会成为他的‘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