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惜朝只问了这一句就痛得再也说不出话了,只是将头埋在手臂里,不想叫她看见自己难受的模样,这样她只会更开心
“我是大辽的郡主啊,你不是知道吗?”,她起身不再看他,回到桌边坐下,突然狂怒的横扫桌面,狠狠的道:“可我堂堂大辽郡主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可笑”
杯子茶壶摔了一地,水渍渗透他的衣服触到肌肤,他突觉冷的骨子发寒,仿佛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块,而身上还汗如雨下,如在酷暑的六伏天暴晒在毒日下,热得头脑发昏,眼晕目眩,冷热交替的错觉叫他分外清醒,瞥眼见碎了一地的残瓷上醒目的红印,想起她方才分明也喝了自己杯中的茶,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暗中运气阻止毒液流动的太快,凝神静听她的一切动静,碧川见他声音微弱似无,人又趴在地上不动,以为他快熬不过去了,心下竟有些不忍,她踢了他一脚:“喂,你这么快就要死了?怎么这么没用”
他突然出手抓她脚踝,哪知她早有防备,脚尖微转已将他的手踩在脚下,惜朝本就痛得浑身无力,方才这一抓已将之前积蓄的力气全部花光,再无力气反抗了。
“还有力气反抗?”,碧川恼他临死之际居然还敢算计与自己,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得他痛得惨白的脸颊上留下几道疏疏的指痕,他却没感觉到痛,心上的痛楚已摄取了他所有的知觉,只有羞耻感油然而生,他抬目斜视她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寒光乍现,杀意如刀,随即闭上了眼睛。
碧川还欲再打,却被他瞪得生了怯意,竟退了好几步,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个人,就让他活活痛死?突见墙上挂了一柄宝剑,惊诧不已:他还留着这把剑?
惜朝见她盯着那把剑,脸色阴晴不定,略一回想计上心来:“那是郡主赐予的宝剑,惜朝命不久矣,现在就物归原主了”
她恍惚的取下宝剑,问道:“你知道是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正要弃剑,却浑身酸软无力,竟是剑上早已涂了软骨散,仰头倒在凳子上,动弹不得,“你……”,却是一个字都接不下去了。惜朝定眼见她中计,心下一阵冷笑,他吃力的攀着椅子爬到她身边拉她的裙摆,碧川吓得想往椅子里缩,奈何浑身的骨头软的跟没了一样,完全躲避不开,反而顺着他的拉扯“哗”的一声落在地上,“你想干什么?”
见她眼里满是惊惧的神色,美目瞪的老圆,惜朝扬起一只手作势便是要打下去,她本能的把眼一闭,只觉得唇上狠狠一痛,原是他的酥指自她唇上撵过,留下一阵酥麻。看着指上这抹艳红,惜朝便想起了晚晴,晚晴本不爱涂抹胭脂水粉,说是人为悦己者容,相公不在身边,打扮得再光鲜亮丽又有谁赏?一次惜朝替她画眉,她心念一动,就置办了一些唇红,清雅嫩粉的色泽还带着一股馨香,沁人心脾。惜朝第一次品尝时感觉跟她原先嘴里的香味不一样,正自困惑呢却见她满脸羞红的用玉指刮唇,指尖上留下淡淡的红色,他恍然大悟,是以描眉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兴趣,就是为她涂唇红,自己再一点一点吃掉,满嘴留香,清新异常,那是晚晴的味道。
可现下手中这抹红色太过浓艳,虽是香气扑鼻远不如晚晴那般淡雅,他心里一阵厌烦,强忍剧痛离帐而去。
碧川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恼羞成怒之时却也疑惑不解,不知他怎么知道解药就在自己唇上,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随即明了,暗恨自己太过骄矜,一颦一动在那人眼里都能看出破绽,“好个心思缜密的顾惜朝,本郡主今日讨教了。”
惜朝服了解药后愤然离去,却又在半路上折回来,趁着夜色浓密探进川郡主的大帐。这是他第一次进未出阁的女子房间,竟有一丝抵触,回望四周满眼都是紫色,紫色的地毯,紫色的桌椅,紫色的床,紫色的梳妆台,仿佛进了一片紫色的天地,看来这位郡主不该叫碧川而是紫川。他径直往梳妆台走去,俊目一扫而过,桌上放满了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都是粉末,什么颜色都有,他很怀疑这些是不是单纯的胭脂水粉,还是藏了剧毒的,亦或是解药,就将盒子里的粉末每样取了一些分别包好放入怀中。正要离开,紫色的枕头下那张半掩半露的宣纸引了起他的注意,但凡女子偷放在枕头下面的都是心爱珍贵的物品,能让这位目空一切的郡主如此珍爱的又会是什么呢?他犹疑的缓缓抽出,一位俊俏的少年策马驰骋的画像逐渐展开容貌呈现在他眼前,他盯着这幅画老长时间回不过神来,猛然想起方才她说的那句话:“我堂堂大辽郡主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醒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难怪她会如此痛恨自己。他愣愣的站立了半响,闪身出去了。